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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我總時時醉心於在"緬甸撣邦"的我的家鄉正月裏舒適的空氣,倒不是因為對比了台灣空氣品質的糟。而是記憶中那時的清新空氣裏,似乎還隱約滲雜著某些東西,使我即使遠隔重洋,也要在這苟且的生活裏,為我的這份感覺強佔一席之地,說不清:只是猶像是被烙上了一層消不去的烙印。

        此刻的回想彷彿又嗅到了那早晨的清新,空氣像是剛出爐般鮮得讓人不覺有在呼吸,斜的晨陽照射的暖光使人只想懶洋洋的。
       "人之初,性本善,性相近,習相遠…"一大早我們的讀書聲就已劃破了天空的寧靜,在一間簡陋的教室裡擠滿了大大小小年紀不一的雲南小孩,一塊長長的木板 一根粗的大竹就是桌子跟凳子,一行坐滿了七個八個人,由低向高,一排接一排 有的八歲 有的九歲 到十五歲。五十多個人卻是一樣整齊又興奮的喊唱著:人之初,性…。張老師:忽然的一聲大喊打斷了我們的聲音,只見教室門口站了一個中年男人 ,頭探了進來:”老緬兵來囉 老緬兵來囉 ,慌張的說道,接著就溜煙似的跑了出去。還正在黑板上面寫字的老師聽完馬上對我們全部人說:" 把老緬書換上來"。跟著一陣騷動,大家連忙把早已準備好的緬文課本從書包裡拿出來,擺在桌上,接著就自然的雙手抱在胸前,直挺了腰,像極了在等著長官閱兵的小軍人,滿室的氛圍像是兩頭被拉緊了的橡皮圈,卻只懸在半空中同一個水平線,":你過來"只聽得一句陌生的緬甸話從門口傳過來,大家不約而同轉過了頭去看,兩個身著綠色軍裝,肩上各掛了一只長搶的緬甸軍人,一個手指著正在擦黑板的張老師說著話,另一個已將長槍從肩上取了下來,托在手上,一付要上陣殺敵的霸氣"你在幹什麼?"剛才發話的軍人這時一把抓住了已走近他們的 張老師的衣領問道。"軍官大人,這些都是沒錢上學校念書的小孩,我在教他們學習緬文"老師鎮定的用緬語回答著,話音剛落""的一聲,那個軍人就已一拳打在老師臉上"我聽你在胡說,好 你先什麼都不用講,先跟我們到軍營再說"說著邊推邊拉的把老師拖出了教室,"你給我老實點"只聽得幾響車門的開關聲接著是軍用吉普車的發動聲,漸
行漸遠。大家都呆了沒人知道該做什麼,整間教室里就只是靜,像是誰在那半空中的橡皮圈上撥了一弦,卻又發不出響,只微波一般的在空氣裏振盪,"好了,好了 大家把東西收一收,先回家吧"剛才來報信的大叔這時出現在門口說道,既是這樣大家也就各自收了驚,收了書具,陸續走出教室 阿文叔明天還上課嗎?”有人忽然問起"要不要上會跟你們的爸媽通知的,現在都趕快回家,別在路上逗留喔"。應著這話 一行人魚貫往教室外走,教室外就是老師的住家,低矮的茅草屋頂,刷了白石灰的紅土牆壁,門口這時正站了老師的老母親,裹著小腳的年紀,因為焦急飽經風霜的臉把鄒紋都擠到了一起,卻又不失鎮定的對阿文叔說著:"快去請里長,請四老爺跟著說情去,哎!這小娃"

        斜陽的溫度照在茅屋頂上,已夠溶解春降的早霜,順著屋簷一根根的稻草滴滴的往下落,經過下面的學生都一陣突疾,衝向回家的路去,我右手拎起過長的書包帶,迎著晨陽奔進剌眼的光明裏。
        那年我九歲
就此結束了才開始第三天的中文啟蒙教育,以後就再也沒能到張老師的教室上過課,再以後的求學生涯都是這樣:這裏躲,那裏藏的。很難想像吧…說這很難想像是因為七年前的聯招讓我到了台灣這樣的民主環境,看到了人民該有的是怎麼樣的生存環境,教育環境。知道還有法律保障下所謂的人民權益。在自己語言,自己文化的國家裏,看著同文同種的人們有的是如此不同的命運,著實讓人欣慰不已。然這欣慰卻是隔絕了我們改變命運的一道牆壁,在緬甸我們是永遠的華人難民,在台灣也不被承認我們是台灣國民,我們無所適從,緬甸回不去,只能躲在台灣的社會角落裏嘆息,我們生而不幸為出生在緬甸的中國人,我們生而不幸以為到了自己的國家就能得著一個平等的待遇,我們生而不幸…這樣的困境左右著350多個人的命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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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在台無國藉緬甸華人:泰光
本文已刊載在大紀元報10月7日版面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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